大约在女儿还在读小学二年级时,我们偶然在街上遇到了一位卖鹦鹉的商贩。那时,店里有两只特别活泼、可爱的鹦鹉,它们不仅羽毛鲜艳、体型小巧,而且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儿,这让女儿一见倾心,决定把它们带回家。 这两只鹦鹉一到家,就彻底征服了女儿的心。女儿给它们起了名字,性格更为活泼顽皮、喜欢跳跃的那只叫波莉,而相对稳重一些的叫皮莉。刚开始,波莉和皮莉在笼子里欢蹦乱跳,尤其是波莉,几乎是个狂躁型的鹦鹉。它几乎整天都在笼子里忙碌,跳来跳去,甚至用尖锐的喙猛啄笼子,发出清脆的声音,不论我们在屋子的哪个角落,都能听到那铮铮的啄笼声。虽然这很有节奏感,但又吵又烦,我常常感到有些不耐烦。
有时候,我忍不住拿起小竹棍作威胁,一边训斥波莉:你看看人家皮莉多乖巧,一点也不闹腾,你就像个狂躁症患者!烦不烦!我有时候故意用竹棍敲地发出清脆的声音,想以此吓唬波莉,想让它停下来。可是,波莉完全不买账。每当我站在笼子外面,它会立刻安静下来;等我走开,笼子又开始响个不停。最终,波莉啄坏了两个鸟笼,而我只能无奈接受这一切。女儿笑着说,波莉是在弹琴,虽然这让我很烦,但也只能听之任之。 尽管鹦鹉的喧闹给家里带来了不少麻烦,但有一件事却让我感到欣慰。那时女儿还小,但她竟然非常乐意打扫鸟笼,给波莉和皮莉喂食、换水。每次都做得井井有条,完全不需要我们提醒,甚至有时候她会主动去照顾它们,这让我有些惊讶。也许正是因为女儿对鹦鹉的悉心照顾,渐渐地,波莉和皮莉开始表现得对她更加亲近。有一天,我注意到,它们竟然不会再啄女儿的手了。起初,无论是谁伸出手指,它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啄下去,但自从女儿开始温柔地与它们交流后,它们似乎能理解她,开始表现出友好。 女儿每次靠近笼子,它们都会高兴地露出讨好的样子,然而,当我靠近时,它们的反应就完全不同了。它们全身的羽毛都竖起来,像是进入了防御状态,似乎感受到我对它们的不满。或许是因为我对它们的敌意先被它们察觉吧。 有一次,女儿因为期末考试没考好,我们把责任归咎于鹦鹉,认为它们让女儿分心了,于是决定把它们送到我爸妈家,让女儿每周去看一次。女儿每次去我爸妈家,几乎都像过节一样,几乎完全忽略了爷爷奶奶,反倒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波莉和皮莉身上。每次见面,鹦鹉们都会高兴地叫着,似乎它们也是最快乐的时候。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多,直到有一天,皮莉突然死了。女儿得知后非常伤心,她请求我们把波莉接回来,因为她害怕波莉也会不幸离世。我们看到女儿的成绩已经恢复,便答应了她的请求,于是,波莉回到了家。 然而,波莉的归来并没有带来完全的欢乐。女儿才接回波莉不到一天,妻子就抱怨它太吵,决定把它送回我爸妈家。波莉被放在铁门外的楼道里,谁知道,它趁机啄开笼门偷偷飞走了。女儿发现时,鸟笼空空如也,她伤心极了,整晚都闷闷不乐。 第二天下午,我下班回家,女儿兴奋地把我拉进房间,说要我见证奇迹。原来,波莉居然回来了!它站在窗台上,风尘仆仆,看起来饿得很可怜。女儿赶紧撒些小米,把它抱到手上,带进了房间。看到波莉失而复得,女儿再次流下眼泪。妻子也感慨不已:它离家出走的这一天一夜,经历了什么呢? 从此以后,女儿对波莉的态度变得更加温柔,而波莉似乎也更加珍惜她。女儿每当有空,就用照片和视频记录她与波莉的互动,时不时拍下那些逗趣的瞬间。更有趣的是,女儿和波莉开始开发了一种新游戏。每天下午,女儿放学回来,波莉会飞到它的窝里,用嘴巴衔着小毛巾铺好,然后双眼微闭。女儿会用小木棒轻轻按摩它的头部,波莉则发出轻微的叫声,似乎正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。 渐渐地,我和妻子也开始模仿女儿给波莉按摩。波莉再也不拒绝我们,甚至逐渐不再表现出敌意。当我们伸手接近笼子时,它不再用尖锐的喙啄我们,似乎认同了我们也成了它的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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